【堂良】搁浅(五)
夜深了，周九良早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。孟鹤堂翻了个身背对着九良，睁开了眼。
他一直没有睡，脑海里全是九良失望的眼神和刚才的话。
他确实有事瞒了九良。而且，是很大的事。
孟鹤堂和周九良的关系，除了几个和他们关系特别亲的师兄弟察觉出来了以外，没有任何人知道。毕竟在这个社会，这种事并不是光彩的。
可是孟鹤堂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啊，他不能再去无视家里人一次次的催促，不能再无视父母的逐渐苍老。他打小离家打拼，已经够让父母操心了，以后，他不想再让父母因为他的事而烦心。
他知道，九良和他面对的，是同样的处境。只不过他们都很默契的，没有跟对方提起而已。他们两个也都知道，他们是没有办法真的一辈子都这么在一起的。阻碍重重，他们受得住，可以忍，家人师长不行啊。
他们两个都不是小孩子了，已经过了一腔热血去追求所爱的年纪。因为他们的身上，还带着责任。现在他们的事业也才刚刚起步，前路光明，孟鹤堂不想让他们的一切努力在舆论下毁于一旦，他不像九良只追求平淡就好，他想变得更优秀，被更多人熟知。
所以今年年初的时候，孟妈妈托师母给他安排了一次相亲，九良完全不知情。那个女孩很漂亮，有温柔，以后一定会是个贤惠的妻子。但是孟鹤堂怕对不起九良，所以一直没和她确定关系。可父母那边催的却越来越紧。
本来孟鹤堂是打算比完赛就告诉九良的，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准备，九良却病了。
那天孟鹤堂走进房间时，看到他的周宝宝倒在地上，脸色发白，一动不动，没有了平时的牙尖嘴利，撒娇卖乖，安静的就像是
死了一样……
孟鹤堂吓坏了，赶紧红着眼叫了救护车。他跪到九良身边，把他抱在怀里，一遍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，一遍一遍的道歉。他对不起这个孩子，没有照顾好他，甚至当年，在他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情况下，还是自私的把他拥入怀中。
这一切，都是他错了
到了医院，抢救过后，医生告诉孟鹤堂，九良没事了以后，孟鹤堂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。
他坐在病床边，看着这个他从小带大的航航，脸上还带着孩子的稚气，胖乎乎的就像是小时候一样。
记得当初刚搭档的时候，这个孩子怕生，孟鹤堂就天天待在他身边，和他聊天，但是一般都是他说九良听，或者看着九良弹三弦。孟鹤堂总是忍不住的想去宠这个有点自闭的孩子。处处惯着，一惯就是这么多年。
小孩子渐渐的也开始恃宠而骄，学会了撒娇犯浑。孟鹤堂也愿意宠，觉得这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样儿。虽然这小孩儿在台上总爱撅他，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，可是台下还是个粘人的小猫。
但是他们最后还是越了界。
但他们的这层关系迟早是要断的，趁早提出来，或许还能长痛不如短痛。可是这一直放在心里爱了这么多年的人，真的舍不得的，总想着再等等，再等等。
九良病好了之后，两个人又开始投入到各种工作里。孟鹤堂还是没有提起他的事，还是像之前一样宠着他的航航，什么都不去多想。九良也没有多问。
又忙碌了一天，回到家时两个人就直接瘫在了沙发上。望着天花板不知道都在想什么
“今天咱俩下了车，那帮姑娘拿着手机追着拍照的样子，真挺吓人的哈。”九良开玩笑似的说。
孟鹤堂点头，用逗孩子的语气说:“是啊。其实我看得出来，你当时真的有点儿害怕了吧，从小就这样，人一多你就慌。”
九良飞过去一个白眼，嘴硬的反驳:“我才没有呢！”
又一阵短暂的沉默
“其实我现在还觉得，今年发生的一切事，就像是一场梦一样。办了专场，拿了冠军，被更多人认识。”孟鹤堂慢悠悠的说着，回想这一年，真的有点不太相信。
周九良把头靠在孟鹤堂肩膀:“这都是真的，都是你该得到的。而且以后，还会有更好的。”
“其实你想要的，并不是这样的生活吧。”孟鹤堂说
九良性子淡，不慕名利，说相声纯粹是因为喜欢。如果没有遇见孟鹤堂，九良或许就会一直安安静静做一个老艺术家。他太干净，不适合这个社会的圆滑世故，所以他敛了一身锋芒，守着自己所爱的一方净土。
可是后来，他愿意为了他的先生去努力。他说:“孟哥，你放心，我一定陪着你成角儿！”
这么一想，孟鹤堂觉得，他欠九良的，好像更多了
九良听了他哥的问题，怕他孟哥想多了难受，于是语气故作轻快的说:“只是不太适应而已。但感觉也挺好的。”
孟鹤堂抬手揉着九良的小卷毛，没头没尾的说:“航航，你能不能答应孟哥一件事啊？”
“你说，我都答应。”
“以后不管孟哥做了什么，能不能求你，别把我扔下，也别恨我。我们要一起，说一辈子的相声，好不好？”孟鹤堂提出要求的时候，自己都是心虚的，因为他的要求，对于九良而言，实在是太自私了。
周九良张了张嘴，仿佛想说什么，但是最后还是只说了一个字:“好！”
听着他坚定的回答，孟鹤堂的心里一阵抽痛。他低头看着九良。九良正在拿着孟鹤堂的手看，看的一脸认真。
“航航啊”
“嗯？”九良抬头看他
下一秒，孟鹤堂就低头吻了下去。九良也立刻反应了过来，唇舌回应着孟鹤堂。压抑的喘息很快便回荡在空气里
两个各怀心事的人，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，抵死缠绵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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